我在你眼裏，究竟是什麽人？

韓佳佳很早以前就想問霍曜霆這個問題了，如果單單只是因為利益關系，像霍曜霆這樣不會輕易就範的人，又怎麽可能會輕易答應這一樁婚事？

他一定是有些喜歡她的吧？

可再看霍曜霆的眼神，韓佳佳突然之間又有些不確定了，霍曜霆的眼神太冷了，以至於她對著他的目光的時候，身體居然微微的發著抖。

“你是我即將訂婚的對象，是韓家的千金大姐，是佳樂食品的韓總經理，也是我從新選擇的女人。”霍曜霆淡漠地著，不待一絲一毫的感情。

韓佳佳心裏一疼，不甘心地問道：“就沒有一樣是因為你對我也有那麽一點點的喜歡？”

霍曜霆不動聲色地看著她，他的眼神太過坦然，反而令韓佳佳的問題變得有些蠢，她明明已經從他的眼神裏得到了答案，偏偏還想聽他親口講出來。

“韓佳佳，我從一開始就告訴過你，不要奢望這些我給不了你的東西，你奢望的這些東西，連我自己都沒有，怎麽給你？”霍曜霆一字一句地道，聲線清亮而沈穩，足以打消韓佳佳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。

“那陸婉芝呢？你對她有過那麽一點點的喜歡嗎？”

“有或者沒有，對於我們的關系會產生任何影響嗎？”霍曜霆的臉上已經開始出現一絲絲不耐煩的神色，韓佳佳知道，他的耐心快被自己消磨殆盡了。

韓佳佳忽地站直了身體，笑了笑：“當然沒有任何影響，好了，我不打擾你工作了，晚上我約了試訂婚宴的禮服，你一定要準時到哦，時間地點過會兒我會發給你。”

霍曜霆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，沒再多看韓佳佳一眼，低頭又重新看向了手裏的文件。

韓佳佳眼裏閃過一絲憂傷，但很快就被那種勢在必得所掩蓋，不管怎麽樣，她才是最後的贏家不是嗎？霍曜霆最後會是她的丈夫，即使現在沒有感情又如何呢？來日方長，所謂日久生情，時間長了，她不信他不會愛上自己。

待韓佳佳一走，秘書才走了進來，對霍曜霆匯報：“霍總，剛才葉老來找過您，等了一會兒沒有等到您就先回去了，他囑咐我跟您一聲，什麽時候有空了可以去他家喝口茶，最近他家裏來了一些上好的茶葉，您一定會非常喜歡。”

這是葉老的原話，秘書一字未差地轉述給了霍曜霆。

霍曜霆點了點頭，旋即問道：“晚上還有什麽其他行程安排？”

“只有一個酒莊的晚宴。”

“幫我推掉。”

“可是……”秘書臉上作為難狀，“這個晚宴非常重要，霍總真的不出席嗎？”

“推掉。”霍曜霆已經低下了頭，又重覆了一遍。

秘書只得應了一聲，退了出去。

……

婉芝轉醒過來，只覺得身體劇痛，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地方是不疼的，她就像是個渾身被綁滿了繃帶無法動彈的人，還要身體微微一動，就疼得幾乎掉眼淚。

白薇一見她醒了，忙上前叮囑道：“你別動，剛剛醒過來，身上的傷還沒有好全，忍一忍，不然會很痛的。”

婉芝的視線有些模糊，眼前一片白茫茫，好一會兒才看清白薇，以及在白薇身邊的傅齊聲，她耳邊嗡嗡作響，記憶還停留在最後韓俊帶著她們擺脫身後的追蹤車那一幕，後來？後來似乎有吉普車拼命地往她邊上的門上撞，再後來，她就不省人事了。

主治醫師一聽她醒了，立刻趕過來為她檢查了一番，確定她脫離了生命危險，眾人都松了口氣：“但是她身體實在太虛弱，還是要好好靜養，尤其是剛經歷產，不宜太過勞神，你們要註意好好照顧。”

白薇頻頻點頭，等醫生一走，才發現婉芝一雙眼睛裏閃著淚光，死死地盯著白薇。

白薇心裏一疼，不忍心在婉芝剛轉醒的時候就把這件事情告訴她，可根本瞞不過，不由地移開了視線。

婉芝動了動嘴唇，聲音幹澀地問道：“孩……沒了……是嗎？”

好像是早就預料到了一般，她出奇的平靜，正是因為這樣的平靜，才讓白薇心裏更加害怕更加擔心。

“婉芝，只是這個孩跟你沒有緣分而已，你放心，醫生以後再要孩不成問題，這次只是意外，你好好休養，把身體養好，以後還會再有孩的。”白薇剛一開口，眼淚就忍不住掉了下來，語無倫次地安慰著婉芝。

反倒是婉芝，出奇的冷靜，眼淚默默地從眼角落下，不聲不響，只是安靜地接受了這個事實。

“婉芝你不要這樣，難過就發洩出來。”

婉芝搖了搖頭，沒有開口，可眼淚卻止不住地往下流。

韓秀那麽威逼利誘的時候她都沒有松口過，她過要保護自己的孩的，可是……可是到頭來她所有的堅持都只不過是一場空而已，孩還是沒有了……韓秀還是成功了……

她只是忽然覺得自己的堅持有些可笑而已，這些日以來，所有的緊張所有的精神壓力，在這一刻總算是悉數松懈下來了。

結束了，一切都結束了，她和霍曜霆之間的這最後一點點聯系也都已經不在了……

病床上的婉芝無聲無息地痛哭，每流一滴淚，身體的傷口就更疼一分，她怎麽走到了今天的地步？怎麽會讓自己變成今天這樣的自己？

白薇哭得渾身顫抖，傅齊聲靠近她，心疼地把她攬進懷裏。這個女孩啊，平時大大咧咧的，好像天不怕地不怕對什麽都不在意的樣，可對朋友卻永遠肝膽相照，她的這些仗義他悉數看在眼裏，卻什麽都不能為她做。

枕邊一片濕潤，婉芝的心支離破碎一般，仿佛再也難以愈合了。她恍然之間才發現，她和霍曜霆之間，真的再也沒有了任何聯系。

是夜。

將近深夜，其中一棟別墅卻還亮著光。

霍曜霆在車裏待了將近半個鐘頭，最後熄滅煙頭，還是下了車，走上去敲開了門。

門很快就開了，葉老見到門外的霍曜霆並不感到意外。

客廳的大鐘，時鐘已經指向淩晨一點，客廳上水晶燈散發出來的明晃晃的燈光卻恍惚讓人覺得時候還早。

“葉老這麽晚還不休息？是不是打擾到您了？”霍曜霆嘴上雖然這麽著，可臉上卻看不出半分的不好意思。

“你我之間不必來別人的那一套，我是刻意在這裏等你的，我知道你一定會來。”葉老擺了擺手，茶幾上果然泡好了上好的茶葉，他掂起其中一個玉杯遞給霍曜霆，“你來嘗嘗，這是剛從茶莊送過來的，新鮮的很。”

“還是葉老懂得享受生活。”霍曜霆輕笑一聲。

“每個人都有每個階段該去做的事情，談不上懂還是不懂，曜霆啊，我看新聞了，陸婉芝肚裏的孩真的沒了？”葉老不動聲色地將話題轉到了陸婉芝的身上。

霍曜霆不答反問：“葉老特意找我，想必是有更要緊的事情？”

“倒也沒有太要緊的事情，只是想問你一句，你和韓家的婚事，當真是要定下來了？”

“已經定下來了，後天的訂婚宴，葉老應當已經收到了請帖才是。”

“我就是收到了請帖，才想問你一問，你真的是發自內心地想娶韓佳佳？不會後悔？”

後悔？霍曜霆的嘴角只剩下冷笑，在他的人生裏，這條路走了這麽多年，從來沒有給過他任何可以後悔的機會。如何後悔？他永遠只有勇往直前的機會，後悔是給那些有退路的人準備的借口，可他從沒有過退路。

“葉老，當初在董事會會議上您也看到了，我根本沒有任何退路，老太太這次回國，是鐵了心要扶持我大哥上位。”

“韓家的確可以成為你的助力，但同樣是把雙刃劍，用得不好，或許是自損八百，曜霆，我看著你成長，不希望你把這些身外之物看得這麽重，所謂名利，到最後你才會發現，其實根本沒有任何用處。”葉老嘆了口氣，又繼續道，“但我了解你的情況，知道你這麽做的堅持。”

當初董事會會議舉手否決時，葉老堅定地擁護著他，要不是有葉老在背後鼎力相助，或許這些年的路會更難走一些。

霍曜霆笑笑：“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了，就沒有任何退縮的理由，葉老不必擔心，我自有分寸。”

“陸婉芝還在醫院裏躺著吧？這個時候你還選擇訂婚，難免被人落下口舌。”

“訂婚時間是早前就確定好的，隨隨便便無法更改，訂婚宴也會如期舉行。”

葉老搖了搖頭，喝了杯茶，嘆氣道：“也不明白你究竟在堅持什麽，明明有更好的路可以走，偏偏選了一條最難的。”

霍曜霆也兀自笑笑，誰知道呢？

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，霍曜霆拿出來一看，是傅齊聲發來的微信，只有一句話。

陸婉芝醒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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